它们灰白如墓地的石片啊吗

1、穷人们

[比利时]维尔哈伦

是如此可怜的心

同着眼泪的湖，

它们灰白如墓地的石片啊。

是如此可怜的背

比海滩间的那些棕色陋室的屋顶，

承载更重的痛苦与负荷啊。

是如此可怜的手

如路上的落叶，

如门前枯黄的落叶啊。

是如此可怜的眼

善良而又温顺，

且比暴风雨下家畜的眼更悲哀啊。

是如此可怜的人们

以宽大而懊丧的姿态，

在大地原野的边上激动着悲苦啊。（艾青 译）

2、普通人

[土耳其]希克梅特

他开始工作，他结束工作。

他开始时并不大声喧嚷。

他结束后，也不大喊大叫，

不说：看，这一切都是我干的！

他在大地上，是千百万人中的一个。

他，是一个普通人。

从来他就不是贵族出生，

他的面容像大家的面容，

他用嘴喝水，他用脚走路。

他只知道一件事：

开始和结束工作，别人将代替他。

他了解一切，他推进一切，他赶走安逸。

他在大地上，是千百万人中的一个。

他，是一个普通人。（秋原 译）

3、人的泪水，啊，人的泪水

[俄国]丘特切夫

人的泪水，啊，人的泪水哟，

你先前流淌，现在仍在持续，

你流得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怎永不枯竭，谁知道流了几许？

你流呀流呀，永远不断地流，

就像凄凉秋天那深夜的苦雨。（陈先元 译）

4、早上的懒觉

[法国]普雷韦尔

可怕啊，

那鸡蛋在锡皮柜台上打碎的清脆声音，

可怕啊，那声音，

当它在饥汉的记忆中搅肠揪心！

同样可怕的是那副面孔，

那副饥汉的面孔，

当他在清晨六点钟对着商店的玻璃窗

瞧着他自己带有菜色的脸。

然而在波坦商店的橱窗中，

他要看的不是自己的脸。

他的脸又怎样，他不在乎，他不去想。

他只沉湎在幻想中，想象着另一个头，

或许是一个醋汁浸烹的小牛头，

也许是其它什么能吃的头。

他轻轻地咂咂嘴巴，

轻轻地轻轻地咬咬牙齿，

因为世界在嘲笑他，

而他对这世界却毫无办法。

他扳着手指数一二三、一二三，

三天来，他粒米未沾牙，

三天里，反复数都无济于事。

本不可能坚持，却坚持了三天，

三天，粒米未沾牙。

而在这橱窗后，却有馅饼有瓶酒有罐头，

熟鱼由罐头保护，罐头由橱窗保护，

橱窗由警察保护，警察由恐怖保护。

为六条可怜的沙丁鱼，有多少街垒密布？

稍稍几步远，就是酒吧间，

奶油、咖啡，还有热腾腾的月牙饼。

汉子蹒跚挪行，在他头脑中，

六 女子眼若杏 词儿像迷雾一样飞腾，

词儿像迷雾一样飞腾，

可口的沙丁鱼、熟鸡蛋、奶油、咖啡，

掺酒的咖啡，奶油、咖啡，奶油、咖啡，

掺血的罪恶咖啡。

街区里一位德高望重的人，

光天化日之下遭人杀害，

凶手流浪汉抢走了他两个法郎。

算来也够要一杯掺酒咖啡，

七十生丁还不到一个法郎，

外加两片黄油面包，

另有二十五生丁小费给侍者。

可怕啊，

那鸡蛋在锡皮柜台上打碎的清脆声音，

可怕啊，那声音，

当它在饥汉的记忆中搅肠揪心！（余中先 译）

5、补

[加纳]布 鲁

他们用捕捉了八面来风，

带回家一个丰裕的季节。

那些补的无形之手，

抚摸着大海的日日夜夜。

线折断，脱落之处，

是鱼儿饱食的年头。

这儿是捕风的圈套，

那儿是丰裕的门户。

是时候了，在蔚蓝的天空收获，

野茫茫的水天，川流着黑条纹的青鱼，

他们前额的皱纹中闪现鱼影。

现在他们得补了，

微风正轻轻摇响椰树。

他们父辈的英魂就在那椰树上，

英魂的手指上轻奏冥想曲。